晚間十點,尤加利樹還在旅社的窗外唱歌,我看它張揚著臂膀開心地搖擺著身子唱,玻璃窗上枝枝葉葉的影子簡直有飛翔的意思。遠天黯黑,近空淡白,有一處天的角落還特別明亮,薄薄浮雲掩了月,是陰曆十四的月,但大家都愛看十五月圓的月,看了不夠還要加一句十六的月亮更大,誰人理會沒有名堂的前一天十四的月啊。
颱風將來。晨時還有微微雨,一整日天氣的心情不佳,晚來,月亮是不甘心的月亮,圓和那明光光都擠呀擠,很難擠出重重烏里烏氣的颱風氛圍,於是雲在風裡,月在風裡,天上時而燦亮一下烏暗一下,又燦亮一下又烏暗一下。
關於不甘心的月亮,我記起那一時那一刻。
在月亮光下夜走而身旁有朋友做伴,心中真是溫熱暖滿。尤其在家中我和姊姊們只有吵架的緣份,山裡新交的朋友充滿新鮮滋味,很是珍貴。那個夜晚四方沒有房舍,沒有父母師長,年輕的聲音放肆地歡愉著,漸漸,不過十幾人的隊伍拉長了,兩個一組,四個一堆,最遠的竟然連衣裳顏彩都辨別不出。於是你好聽的聲音說:「我們就慢慢走吧,前面的路燈壞了。 」這樣多年之後,我竟然記住了這有些突梯的話,而那時我不認識你。那時我十七歲。
是在惠蓀農場嗎?你說你也忘記了。
第二天一早颳起了風,有人說再一天可能會轉成颱風,早餐時,七嘴八舌,十七嘴十八舌,大家決定晚上仍和前一天一樣,去月下夜行。在小饅頭和白稀飯,肉鬆、油炒花生米和水炒高麗菜裡談論,對,還有醬瓜,救國團的數十年不變早餐,卻永遠受歡迎。咀嚼的聲浪裡,我腦中有你前一晚說的我其實沒聽清真的話。可是,你呢?你在哪?
早餐過後做了什麼?後續有哪些活動項目全然不記得。午餐後大家在風裡舒服地胡言亂語,樹下石上這躺那睡,女孩子們對剛認識的男生也不避諱,露腿赤足地,女生攤一大片,男生攤一大片,風太好了嘛。這時你走過來,我不敢確定是不是你,我得等你開口,我弄不清你的面貌,但我記得你的聲音。
你走過來又晃過去,沒有和我說話,又過了一會兒人就不見了,怎麼,怎麼回事?昨天晚上說過的那些話呢?也不見了嗎?我不會認錯人吧?
再然後,颱風並沒有來,大家搭了車,回到自己的家,重新面對「你不可以」「你不應該」「我都是為了你好」這些每日必聽。
嬰兒副食品我不清楚你的臉顏,你的聲音或許也將被聯考逼迫飛走,但我知道,我們會互相想念,一定的。
看到這裡,你想起來什麼了嗎?
是了,你先給我寫了信,我因為矯情,沒有立時回覆,但等到要回信時卻遍尋不到你的信了,這,可怎麼得了。你的自尊會來第二封信嗎?我究竟把你的信藏到何處去了?抑是,父親發現了給做了沒收的處罰?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,最後,一切的一切歸零,上學去,放學了,放學了,上學去,我回到沒有你的日子,這對十七歲的少女可是大事。
一天一天,我只記得你信裡稱那一日那一刻天上有一顆不甘心的月亮。
寶寶副食品那是個不甘心的月亮嗎?
你還記得那時的你那時的我和那時的月亮嗎?
青春真好,連遺憾都是好的,如若當時我們聯絡到了,就,就有可能談上一場戀愛麼?其實未必,大學聯考我落榜,狼狽地尋工作找頭路,一邊哭泣一邊臭臉,沒多久又想還是得唸書,又忙著準備考夜校,膽子都被自己嚇破了,心中及生活中哪裡會有你?
老來相認,通通信很好,也謝謝你的提議,兩人都寫些「文章」,談雜一些,不必拘泥,不要擔心什麼,寫夠了彼此都可以出書,也是正事一件。
寫作四十年,常常怨怪自己書讀得不夠,真的是「書到用時方恨少」不對,我讀的書已經勉強夠用,是鋪排在心海上讓自己感覺美好的書讀得不夠,讀書予我常如魚餌,讀一讀便上了好作家好文采的鉤,立時便就著引導上案寫將起來,愈寫筆愈順,書便愈讀愈慢緩了。可,那又是另一種樂趣。
你現在在享受什麼樂趣?
今天,本人行文至此。
臨睡,我會特別感謝「不甘心的月亮」。
你也一同,好麼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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